第31节
??“很厉害,”纪莹莹点头,“我就没见过比她更会投壶的人。” ??“可是我大哥也很会投壶,”顾如月看向中间拿着箭的男人。男儿二十岁左右,一身深蓝色锦袍,面如冠玉,风度翩翩。 ??咦,京城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如此美男,只是,殷长欢秀眉一拧,还是比不上叶桓。 ??果然由俭入奢容易,由奢入俭就难,她的眼睛被叶桓的容貌养刁了,再看其他男子总觉得不行,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叶蘅想起殷长欢和顾源还没见过,忙介绍道,“这是南阳郡王世子顾源。” ??又给顾源介绍殷长欢,“这是德阳郡主。” ??顾源给殷长欢见礼。 ??昨日他就从他母亲口中听过这个名字了,怪不得他母亲非要他来这投壶,就是不知这个德阳郡主知不知道他母亲的心意。 ??殷长欢还礼,目不斜视,除开最开始看了顾源一眼后就没有多看。 ??园子入口处,叶然奇怪的看着忽然露出笑容的叶桓,“公子,你笑什么?” ??敛了敛嘴角,叶桓若无其事的道,“我没笑。” ??“公子,我长眼睛了。”所以不要说假话好吗? ??“是吗?”叶桓扭头看着叶然的眼睛,“挺好看的。” ??叶然:……公子是什么意思。 ??叶桓没有解释,他往人群走去,“这是顾源投的?” ??声音清淡,在这夏日里犹如山间泉水,殷长欢眼睛一亮,扭头,果然是叶桓。 ??嗯,眼睛又舒服了。 ??叶桓自然而然的走到殷长欢旁边,看着壶中的箭赞道,“好准头。” ??叶蘅奇道,“表哥怎么来了?”他不是在男客那边招呼客人吗。 ??“正巧从这儿路过就进来看看。”叶桓扭头看殷长欢,眸色温柔,“郡主不下场试试手?” ??顾如月起哄,“听柔乐郡主说德阳郡主很厉害,不如与我大哥比一次。” ??“还是不要了,”殷长欢闻到了淡淡的酒香,有点醉人,“刚才在席上喝了两杯酒,有点头晕。” ??顾如月以为殷长欢是怕输便不劝,唯有靠得近的叶桓嘴角勾起浅浅笑意,据他所知她在席上并没有喝酒。 ??叶桓没有多待,就好像他是真的碰巧路过。 ??叶桓一离开,殷长欢也紧跟着告辞,她去跟叶老夫人告辞,叶老夫人给了她一个盒子,说是感谢她送的生辰礼物。 ??上了马车,殷长欢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琉璃钗,和纪莹莹那枚不一样,这枚偏黑色,里面还带着银光,像是天上的星河落在了里面,十分漂亮。 ??只是这究竟是叶老夫人送的还是叶桓送的。 ??她没有那么自恋,但叶桓昨天才说了谢谢她没有因为琉璃钗再卖他一次的话,就由不得她不这么猜。 ??投出手中的箭,顾源眼中闪过兴味,京城果然比南阳有意思多了。 ??啪嗒一声,箭没有投进壶中而是落在了地上。 ??顾源对此不在意,却听到旁边有人用“果然如此”的语气道,“果然还是比不上德阳。” ??顾如月一看顾源没投中很失望,“德阳郡主真的有这么厉害?” ??“当然了,”纪莹莹挺了挺胸膛,她和殷长欢都是京城人,虽然她不喜殷长欢但这个时候不一样,她必须得挺殷长欢,这是京城人的脸面,“她无论是隔着屏风投,转身背对投还是蒙着眼睛投,她都没有输过,就算喝了酒她也是百发百中。” ??“那她刚才为什么不投?” ??纪莹莹顿了顿道,“也许是要给你哥一点脸面吧,毕竟输给一个女孩儿不是一件光荣的事。你大哥才来京城就丟这样的脸不太好。” ??顾源:…… ??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人是柔乐郡主吧。她不是和德阳郡主是死对头吗,怎么话里话外都在帮德阳郡主说话。 ??京城的女人也太奇怪了! ??殷长欢在心中猜了猜殷琦会对她说的话,然而真正听到的时候她还是很惊讶,惊讶到有点怀疑这是不是真的,但她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这一定是真的。 ??殷白雪居然不是三房的女儿,而是二房殷博文和程氏的奸生子。 ??殷琦穿着灰扑扑连郡主府中丫鬟都不会穿的衣裳,头发上包着一块灰色的头巾,白皙的脸颊也不知被她涂了什么上去又黄又黑,完全是农家女的样子,若不抬头仔细看,谁会认出她是殷家三小姐殷琦。 ??她会做这副打扮不用说就是为了避人耳目。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兹事体大,她必须弄清楚怎么回事。 ??殷琦拘谨的坐在椅子上,“是三年前的事了,有一天我去正院找母亲,大门开着便我以为她们在房间里,走了进来,谁知里面没有人,刚好这时她们又回来了,我下意识的就藏了起来,碰巧听到了母亲和钱嬷嬷的对话。” ??钱嬷嬷是程氏的奶嬷嬷。 ??“母亲哭诉说殷白雪明明是她的女儿却要唤三婶为母亲,为三婶侍疾自己却病倒了,钱嬷嬷安慰她说至少孩子在她眼皮子底下,是正儿八经的殷家小姐。”因为太过震惊,殷琦对她们的对话记得非常清楚。 ??殷长欢听得毛骨悚然,“那三房原来的孩子呢?” ??殷琦摇头,“她们没有说起。” ??“你当时为什么没有说出来?” ??殷琦低头,红着脸讪讪道,“我不敢,殷家是母亲管家,老夫人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怎么样,最多只有三婶闹一闹,最倒霉的只有我。” ??“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要说出来?” ??殷琦更加不好意思了,“殷家女儿的名声已经坏了,母亲也不会真心实意的帮我说门好亲事,我…… ??殷琦欲言又止,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说起自己的亲事终究是害羞的。 ??殷长欢了然了,替她说完,“你想让我帮你找门好的亲事?” ??殷琦咬着唇角,忍着羞意,“是。” ??事情太大,殷长欢脑袋有一点乱,她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会帮你安排的。” ??殷家现在肯定不敢开罪她,到时她让周氏或者郑家人给殷琦找一门好的亲事并不什么难事。 ??“多谢郡主。” ??殷琦惴惴不安的离开郡主府。 ??她走的是一步险棋,她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殷白雪是她爹和程氏的奸生子,算年龄,那时嘉怡长公主还在,郡主和郑太后知道这件事必定不会放过殷家,而她作为殷家的女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如果她不这么做,她这一生就毁了,她不像殷琳殷珍。殷琳有程氏和爹疼爱,以后婚事定然不用操心,殷珍的姨娘是祖母的侄女,也不用担心,只有她没有生母,爹又不疼,她不为自己打算怎么办。 ??殷琦深吸一口气,已经做了,她没有后路了,唯一的期盼便是殷长欢能够说话算话,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殷长欢真的被这个消息惊到了。 ??殷琦一离开她便急吼吼的进了宫,目的地自然是慈宁宫。 ??郑太后听了冷笑不已,“怪不得,怪不得,哀家就说他怎么会娶程氏,原来他们两个早就勾搭成奸了。真是有什么样的母亲就有什么样的女儿,一丘之貉,令人恶心。” ??“外祖母,我们要揭发他们吗,”殷长欢皱了皱眉,“可是我们没有证据。” ??即便殷琦站出来指证程氏与殷博文也可以狡辩。要是殷白雪和程氏长得像就好了,可惜殷白雪和程氏一点也不像,但说回来,如果殷白雪真的和程氏很相像,也许佟氏自己都能有所察觉。 ??郑太后面沉如墨, “哀家会派人去调查,只要他们做了总会有一些蛛丝马迹,实在调查不出来,便直接绑了他们的奴才,重刑之下,哀家就不信他们不说实话。” ??殷长欢抿了抿唇,说出她的猜测,“那母亲会不会是察觉到了这件事才被害的?” ??郑太后神色一顿,良久道,“也许吧,你母亲是个蠢笨的,受了委屈只知道自己忍着。”她看着殷长欢,欣慰一笑,“还是我们长欢聪明,知道把事情告诉外祖母。” ??“当然要告诉外祖母了,”殷长欢知道提起她母亲,郑太后心情又不好了,故意耍宝,“外祖母这么聪明能干,长欢不及您一半,不告诉您我自己办砸了怎么办,到时候可没有后悔药给长欢吃。” ??“你呀!”郑太后疼爱的点了点殷长欢的额头,“既然你这样说这次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做,到时候把结果告诉哀家就行了。” ??殷长欢瞪大眼,见郑太后不似说笑,她才急起来,“外祖母,您说真的啊?万一我做不好怎么办?” ??“怕什么,刚才哀家才夸了你聪明,这么快就露怯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郑太后鼓励的看着殷长欢,温和一笑,“放心去做吧,即便你没做好还有外祖母给你顶着的,出不了大事。” ??殷长欢以为郑太后只是说说而已,可是她居然真的把她手中的一部分人交给了殷长欢。 ??在上一世,殷长欢就把这些人收归在手,再来一次并不难,但是上一世是郑太后去世,现在郑太后还好好的,殷长欢不想接手,她自己手里有人可用。 ??“傻孩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哀家手里还剩得有可用的人。”郑太后道,“再说,你长大了,不能完全靠着哀家,得学会自己处理事情。” ??殷长欢身子一颤,抱着郑太后撒娇,“我就是喜欢被外祖母保护宠着的感觉。” ??郑太后搂住殷长欢,“那外祖母老了不是吗,该你来保护宠着外祖母了。” ??殷长欢就是撒撒娇,她心中知道郑太后是有意磨练她。嘉怡长公主是她的母亲,是给她生命的人,为母亲申冤出气是她为人子女的责任与义务。 ??她抬起头来,灿烂一笑,眼眸弯弯,“好,以后换长欢来保护宠着外祖母。” ??回到郡主府,殷长欢琢磨一夜后一面派人去调查一面把事情透露给佟氏。 ??一来她实在有点不忍心看着佟氏为殷白雪伤心,二来佟氏在殷家住了那么多年,她去调查说不定还能快一些。 ??殷长欢并不怕会打草惊蛇,有些时候打草惊反倒能令其自露马脚。 ??庄子里的生活悠闲而平静。 ??清晨,闻着叽叽喳喳的鸟叫声起床的佟氏正要去洗漱却忽然发现桌子上放着一封信。 ??打开信封,薄薄的一张信纸,字数寥寥无几,她却看了无数遍。越看脸越白,越看手越抖,最后跌坐在地。 ??如果殷白雪不是她的女儿,那她亲生的女儿在哪? ??第34章 ??六月的天, 佟氏却觉得她置身于冰天雪地中,冷到了骨髓。 ??她记得很清楚,她生产醒来后看到的孩子和刚出生的孩子别无二样, 红红的, 皱皱的,之后虽然有奶嬷嬷带孩子但她也每天都有看。如果是在之后被掉包,她不可能发现不了, 那么就剩下一个可能, 孩子是在她昏睡那段时间被掉包的,也就是刚生下来就被掉包了。 ??当时她早产加难产,丫鬟婆子们忙成一堆, 如果孩子被掉包,也只有那个时候比较容易。 ??“夫人!”丫鬟进来看到佟氏坐在地上惊呼道。 ??佟氏捏着信纸站起来, 面白如纸,两眼无神, “去将孙嬷嬷找来。” ??丫鬟从未见过佟氏这副模样,哪怕是殷白雪出事夫人也不曾这样,仿佛天塌了一般,吓得她赶忙跑出去找孙嬷嬷。孙嬷嬷是佟氏的陪嫁嬷嬷, 是她身边最信任的人。